苏州是一座有历史、有文化、有故事的城市。同时也是聚集中国传统手艺人最多,技艺最广泛的城市之一。在这座古老而又静逸的文化之乡洞庭西山岛住着一位因制作洞箫而远近闻名的师傅—他就是苏州笛箫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传承人之一的朱佳良老师。朱老师最早学习制作笛箫始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当时跟随他父亲去福建开办了民族乐器厂。从小耳濡目染,又受到父亲极大的支持与鼓励,开始接触到中国传统民族各类乐器,从此也踏上了传统笛箫的学习制作和其它民族乐器。
苏州始终作为我国传统笛箫制作的重要区域,这里的笛箫也因地而得名,被称为苏箫、苏笛,它亦代表着中国最为传统的手工制作的笛箫乐器。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之前,我们老一代的演奏家们,在舞台表演时都会采用苏州产的笛箫进行演奏。以邹叙生大师为代表的笛箫制作产品远销于香港、台湾、新加坡等地。
朱佳良老师自幼生长在苏州,从小就在悠悠婉转笛箫声中获得音乐滋养,由于父辈一代在苏州民族乐器一厂工作,朱老师在十五六岁时便跟随父亲学做笛箫,后来又拜在被人称为笛箫制作大师邹叙生老先生门下学研笛箫传统制作,聪颖好学的他很快便掌握了传统笛箫的定调调音技艺。
老式笛箫还只是平均孔的设计,优点是依传统五度相生律调音,在与昆曲伴奏时可以方便的转七调,携带方便,不必更换其他笛箫。但随着国门的逐渐开放,现代音乐的大量引入,使得传统笛箫的表现性能大大受限,不能满足现代音乐的演奏要求。幸运的是,当年邹叙生大师所在的苏州民族乐器一厂,紧随时代发展步伐,率先提出了笛箫改良的方案:根据国际通行的标准音高,依照十二平均律的律制要求,由传统的六孔改良为八孔。
传统手工乐器制作的道路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的。学习笛箫的制作并非易事,朱佳良老师首先就遇到两个重要问题,一个是八度之间的音准问题,音做准了八度之间就很协调,演奏起来音高就很流畅,否则就会影响演奏;第二就是高音出不出来的问题,特别是第三个八度的音高。遇到这两个情况,一般是可以通过修整按孔来解决的,但还有些个别的,通过反复修改也没有办法去完善,其因制作材料竹子它是大自然界的产物,每一根竹子它的内径壁厚都不是均匀的,这个给了我们朱老师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还好,在邹叙生大师的细心指导下很快这个问题得以解决。所以通常我们要做好一根笛箫,也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掌握好的。
一根好的笛箫,从选材、烘烤、阴干、校直、调音……这期间要经历好几十道工序流程,其中绝大部分的关键工序,都要靠纯手工制作完成,这不仅考验制作师傅的动手能力,更考验制作者的整体制作思路。而且,就拿制作笛箫的材料——竹子来说,也并不是什么竹材都可以使用,能制作笛箫的竹材大部分产自于自福建,江西、浙江,安徽,材料是有好坏的,还要选择适合的产地,更难的是往往一整片竹林也挑不出几根来制作箫。例如,就说用于传统洞箫制作的紫竹,它的生长环境非常重要,首先光照要充足,茎杆要直,密度要好,另外因土壤的原因,在同一片竹林里同生长的竹子它的粗细、颜色、密度等各方面也是不一样的。竹龄三四年以上的,采收晾干期在一到两年方可制作。而笛箫制作最为磨人的工序,就是竹子的烤直,不但每一节要校直,就连节与节之间的那个结节凸起也要互相顺直。烤完的竹子也并非都“听话”,因外在因素还会回弯,所以校直之后还要放置一段时间,再反复烘烤、校对,如此反复,一根竹子要经过一周甚至更长时间才会被“驯化”成为制作笛箫的好材料。
就这样,在邹大师一步步带领下,朱佳良老师尊师重道,深耕精研,不断调整和完善新式笛箫的制作技艺,很快获得了传统苏派笛箫制作的精髓。他手工制作的笛箫,选材雅致漂亮,声音悠扬婉转,柔和清亮,完美契合了江南丝竹文曲音色的表现要求,进而成为传统苏箫技艺名副其实的传承人。
在谈及朱佳良老师何以在苏箫制作上取得如此大的成就的时候,朱老师并没有感到骄傲,而是向我们展示了他在学习时的一位贵人,那便是国内笛箫制作大师——邹叙生老先生,朱老师说在他心目中,邹老先生既是师傅又像是父亲,在他身上不仅仅学到了很多制作上的知识,也学到了很多为人处事的道理,在技术上,从挖吹口到通内径、调音,邹老先生都毫无保留的传授;在为人处事方面,邹老先生更是敦敦教导,教授给我许许多多做人的道理。正是在这样一位老父亲一般的恩师带领下,朱佳良老师学到的不仅仅是技术,更把老一辈手艺人的精神和品格一一融入到自己的笛箫技艺制作之中。
说到未来笛箫的制作方向,朱佳良老师非常朴实的向我们讲述:作为一个传统笛箫的制作者,做出的洞箫让更多箫友们喜欢,这就是我最想要的。至于未来的制作方向,还是继承,只有立足于传统,才能更深刻的理解笛箫所蕴含的文化意义。近几年专业演奏者和业余箫友喜欢用大管径箫,其音量大,吹奏简单。作为箫制作人,应跟随上需求,适应市场。朱佳良老师倒也乐于接纳:新事物的涌现总有他特定的适用范围,不必去克制和否定。但任何事物要想走得更深更远,都要承载传统文化,只有立足于传统文化属性基础之上的改良,才能在历史长河之中经受考验,成为人们所喜爱的经典。
随着制作技艺的不断深入与成熟,传统苏箫的制作,对于朱佳良老师来说,它不仅是一门技艺,更是一种精神的寄托,笛箫的制作就如同血液一般,承载着朱老师半生的乡愁,在苏州这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缓缓流淌。
也许,这就是传统手艺人的内在信仰吧!
朱佳良老师笛箫欣赏来源:画界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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