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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初画坛高僧石涛的扬州足迹绿杨夜话

来源:箫 时间:2025/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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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如诚在中国书画史上,石涛(-)是一位绕不过去的书画大家,他既是书画家,又是理论家,他的艺术思想与成就不仅影响当时且绵延至今。占据清代画坛主流年的“四王”之王原祁曾说过:“大江以南,当推石涛为第一”;现代名家吴冠中则说:“石涛是中国现代美术的起点”;当代书画家、史论家、鉴定家萧平亦说:“没有石涛,可能就没有扬州八怪”。而只要说到石涛,同样就绕不开扬州。“石涛(及其助手)在-这十年间绘于扬州的单开册页乃至巨幅挂轴的各式画作,现今存世者超过件。每件作品均深植于庞大的社会习俗与认知模式中,其复杂程度多半超出我们现今的理解。”从石涛研究者乔迅此语也可见石涛及其创作与扬州关联之密切。那么,石涛在扬州又留下了哪些珍贵的艺术与生活的足迹呢?

居南门外静慧寺赴北郊秘园雅集康熙十二年(),32岁的石涛从皖南来到扬州,栖居在南门外的静慧寺。该寺始建于宋,东临古运河,北依迎新路(原址为扬州纱厂,现为嘉荷苑小区),为清代扬州八大名刹之一。时静慧寺的住持就是石涛的师祖木陈道忞(-),康熙第五、第六次南巡曾临幸此寺,并题赐“静慧寺”匾额。上世纪60年代末,仅存的静慧寺石牌被推入东侧的运河,现已无迹可寻。石涛居于该寺,拜谒师祖,并在寺里作《苦瓜采药图》。石涛曾住南京一枝阁,康熙二十三年()11月康熙首次南巡驾临南京长干寺时,石涛获召见,这次接见,对石涛印象深刻。之后,京中“故人”来信,约石涛至京城。石涛兴冲冲地沿运河北上。途径扬州时,他又接到“故人”信息,嘱其留在扬州,静候消息。康熙二十六年()春,不知原委的石涛只好暂住静慧寺,期间,石涛曾启程赴京但未能抵达,遂重返扬州。石涛留扬这三年,曾参与孔尚任在城北组织的秘园之会。当时孔尚任奉命协助在扬州办理淮河入海工程,闲暇之时结社吟句。此次的雅聚活动,邀请了卓子任等春江社友及石涛、龚贤等聚集于扬州的名流共27人参会。诗会上,石涛缄默不语,也未作诗句,临别时只给孔尚任画了一把扇子。孔尚任如获珍宝,称其:“笔笔入悟,字字不凡”。后孔尚任写信给卓子任,希望石涛为其作一画册:“石涛上人,道味孤高,诗画皆如其人。社集一晤,可望难即……。仆欲求一册,以当二六之参。不敢径请,乞足下婉致之。”石涛为人低调孤高,由信中可见,即便如孔尚任这样的文化名家都不敢贸然求画。

平山道上恭迎驾北上京城问赏心石涛在扬期间,适逢康熙第二次南巡。石涛获赐在平山堂与城间道上迎驾。皇帝不仅记得石涛,还叫出了他的名字。石涛受宠若惊,专门创作了两诗一画的《客广陵平山道上见驾纪事》,其诗曰:“无路从容夜出关,黎明努力上平山。去此罕逢仁圣主,近前一步是天颜。松风滴露马行疾,花气人鸟道攀。两代蒙恩慈氏远,人间天上悉知还。”“甲子长干新接驾,即今已巳路当先。圣聪忽睹呼名字,草野重瞻万岁前。自愧羚羊无挂角,那能音吼说真传。神龙首尾光千焰,云拥祥云天际边。”石涛诗句感情真切,既对康熙皇帝满怀感恩,又对恭迎接驾之事感到自豪。被接见后,石涛画一幅《海晏河清图》欲敬献,并题诗一首:“东巡万国动欢声,歌舞齐将玉辇迎。方喜祥风高岱岳,更看佳气拥芜城。尧仁总向衢歌见,禹会遥从玉帛呈。一片箫韶真献瑞,凤台重见凤凰鸣。”诗中表现出石涛对皇帝的歌颂之意。作为眀朝皇室遗孤,从隐姓埋名,四处逃亡,到康熙皇帝的两次召见,石涛经历了一段复杂的情感和思想的演变过程。康熙二十九年()春,石涛满怀“欲向皇家问赏心”的愿望北上京城,虽与京城权贵如博尔都等人结交,但三年下来,石涛仍未能融入那个高深莫测的核心圈层。无奈之下,他决定“飘叶下扬州”。康熙三十一年()秋,51岁的石涛买舟南下,先停顿在静慧寺,后又赴南京,于第二年怅然回到扬州,开始了他新的晚年艺术生活。

怅然飘舟下扬州,大东门畔筑草堂决定定居扬州后的年,石涛在扬州大东门外,建筑“临水结屋数椽”的“大涤草堂”。据载,清代扬州的大东门一带,除了规模宏大的天宁寺外,沿河大大小小的寺、庵、庙也数量众多,沿路延绵不断。临河的建筑,大都是青瓦黄墙,清晨傍晚,但闻木鱼清磬,钟鼓声声。倚林傍水、粉壁轩窗、藤蔓绕屋、满径丛花的大涤草堂便映掩于梵宇之中。石涛曾绘制一幅《大涤草堂图》,他在图中写道:“浪说玉华长,更年始一游。烟回知径转,藓护有诗留。曲折闲披画,熹微淡写秋。会心言不尽,人与景俱幽。”康熙三十七年(),石涛写信给他的好友八大山人,请其再画一幅《大涤草堂图》,信中说:“济欲求先生三尺高一尺阔小幅,平坡上老屋数椽,古木樗散(香椿树)数枝,阁中一老叟,空诸所有,即大涤子大涤草堂也。”从信中可以看出,大涤草堂有古树,有老屋,有堂有阁,已具园林特征。萧平先生曾来扬寻觅石涛的遗踪,他沿大东门徒步向东,踏上小秦淮河的石桥,环顾两岸,小楼连片,花木扶疏,堤坡依旧,驳岸完好,清代风貌依稀可寻,只是大涤草堂已无踪影可觅。有学者认为,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的石涛的《对菊图》所绘就是大涤草堂实景。(傅抱石先生曾作一幅《大涤草堂图》,现藏南京博物院)就是在这个雅致的大涤草堂内,石涛吟哦赋诗,挥毫泼墨,为后人留下了一件件风格独特的艺术珍品。

片石山房遗孤本,归老葬于平山堂山房叠石遗孤本,艺海涌涛涤画坛。除了书、画、论,石涛的园林造诣也很精深,尤擅叠石景观的营建。如今位于扬州徐凝门街66号的何园内,在寄啸山庄的东南隅,就有石涛的片石山房叠石遗存。片石山房上峰下屋,主峰叠于“石屋”之上。两条道通向石屋,西道跨越溪流进入,东道穿过山洞通达。山体环抱水池,主峰峻峭苍劲,配峰西南转折,两峰之间连冈断堑,似续不续,左急右缓,有奔腾跳跃的动势。光绪九年()皖人何芷舠购得片石山房并扩建为何家花园。何芷舠亦是造园高手,他完整地保留了石涛这一叠石造园的“孤本”。年,我国著名园林专家陈从周教授发现并考证片石山房的假山系出自石涛之手,为唯一现存的石涛叠山手迹。扬州文化学者丁家桐先生在他的《石涛》一书中写道:“据传个园叠石依据的是石涛画稿”,这里不再赘述。邻近康山的万石园(今地处卢氏盐商东侧)为清初余元甲的私家园林,《嘉庆扬州府志》记载此园“以石涛和尚画稿布置”用石累万,大小石洞数百。当年乾隆南巡时,扬州第一富商江春(-)为邀宠,购万石园等扩增康山草堂,帝临幸此园,楼台亭阁,箫管烟花,可谓极一时之盛。世事沧桑,一代名园,今已不存。康熙四十六年(),66岁的石涛溘然长逝,葬于蜀冈中峰之背,时墓前有石碑。扬州八怪之一的高翔年年为石涛扫墓,留下了一段艺坛佳话。不过,几经变迁,石涛原墓已湮灭在历史的云烟深处。今大明寺内石涛墓塔仅为怀想并非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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