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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巷子
那时候
巷子里还没有酒吧
星巴克、拱嘴西施
和人山人海的游客
一到下雨天
路面就泥泞
那时候
我们住在城东河畔
老头子们
（我的外公和爷爷）
成天带我去泡茶馆
他们骑永久牌自行车
并喜欢把我放在车头
那时候
窄巷子里都是清脆的铃铛声
玻璃台小镇
在北京的玻璃台小镇
我知道哪里有好吃的糕点
那是一个整天
坐在院子里绣桃花的
老妈妈做的
她院子的西角有株
枯死的桃树
这是她丈夫生前种下的
如今硕大的院子里
只有记忆是鲜活的
当夕阳照在枯树上
一朵又一朵桃花就在
她的针尖绽放开来
玻璃杯
透过玻璃杯
我看见另一个自己
正与我对视
透过玻璃杯
我们相互打望
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一个做着
我不敢做的事的自己
过着我想过的生活的自己
透过玻璃杯
我们竟然都想把彼此打碎
仙图赛道上的酒鬼
在哥打茂物市没有一家
出售中国白酒的店铺
当地也产一种白酒
用椰子树芯和花朵酿制的
我不能忍受那种酸甜的
像给女人喝的软饮
我已经离开我的祖国
离开我的母亲超过半年
我实在不知道用什么
来驱赶梅雨季节的愁绪
我甚至已经习惯地震
习惯舢板一样摇晃的床
雨继续下继续下让这个国度
像我的故乡一样潮湿
雨继续下继续下在雨中
就无人能分辨我在垂泪
雨继续下我要在雨中前行
我发动的摩托车像一辆
摩托艇飘在积水的公路上
我发动的摩托车像一辆
摩托艇冲向海上
石榴熟了
离家的第三个秋
老屋的石榴成熟了
沉甸甸地挂在树上
一连好几天
母亲给我打电话
她说姥姥守在树下
不许任何人摘
要等孙子回来
我连夜赶订了
返乡的机票
午夜风暴
吹过额头的风，是我感觉到的
我似乎还触摸到了
冰冷的海水，海边凝结的冰块
同行的伙伴，朝着大海大喊
三个人连夜驱车，来到海边大喊
我们的声音飘荡在整片海上
我们的声音，飘荡在寂静的海上
海浪爬上沙滩，亲吻我的手掌
并卷走了，我手上握住的糖果
海风吹过额头，是我感觉到的
我似乎还触摸到了
一只柔软的，在礁石上死去的海星
寂静的沙滩上，我们的足迹
越来越黯，这是梦么？我欲离去
打车内眺望海面，海上没有一丝月光
清晨，我从酒店的床上醒来
摸到从裤腿和鞋里，倒出的少许沙粒
我真实感觉到了，这不是梦境
来源：《诗刊》年10月号下半月刊“银河”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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