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至此幅,惟见满眼云烟遮目,不觉心神恍恍,枉辩究竟,忽生就此搁笔之意,似已随画行至天涯水穷处,再无计织结文字。
如莲晚年大写意的神奇便在于此,山水气象如烟云过眼,笔墨神驰却势如破竹,推至极顶,便可吹气成云,挥袖为雨,自成一派绝待天机和清空气韵。
山雨欲来风满楼,唐朝诗人许浑登咸阳城东楼时,将所见溪云初起,风满楼城,雨迫眉睫的山雨将至之势写得风生水起,乾旋坤转,以至于去国怀乡的个体愁思越发虚渺微茫。
?山雨欲来时?为如莲晚年大写意作品,因以墨奇,以气胜,以境妙,而令人叹为观止。画中之云肆意流淌漫延卷涌,瞬息如天地初开,鸿蒙乍现,如重岭叠嶂,挂瀑裂帛,聚散翕合间,不知云之所聚为山,还是山之所荡为气。
山雨蓄势待发,顷刻便可披纷而至,皎然写山雨之景是“一片雨,山半晴。长风吹落西山上,满树萧萧心耳清。云鹤惊乱下,水香凝不然。风回雨定芭蕉湿,一滴时时入昼禅”,直将素心引向澄澹悠远、清净为禅的境界。的确,经过山雨欲来时的百转千回,终于雨落江天涤净红尘,恰如绝待后的脱落与顿悟。
雨后,溪水长,钓船高,江天清透。真逍遥者,便能在这一番山雨欲来的重云浩荡里,体得天涯水尽头的极致之幽与绝待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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